第二十五章

車子停在路旁,一輛閃亮的黑色捷豹還有名吸血鬼倚在它發光的烤漆上。又是一名古老的,她立刻辨認了出來。他帶著太陽眼鏡,身上還穿了一套黑色西裝,他巧克力色的頭髮修剪的像GQ雜誌上的男模,但他的唇…它們很危險。適合肯咬。性感。「我接收到指令不得傷妳。」他打開後座的車門。

        她把她的袋子丟了進去,對著他熟悉的氣味皺了眉。「還真是個好的開始。」

        他取下他的太陽眼鏡好讓她可以看清楚他的雙眼。明亮的綠色以及蛇眼般的縫隙。「嚇!」

        她並沒有跳起──因為她為她所見的景象所攝震。「炫酷的隱形眼鏡可嚇不倒我。」

        他的瞳孔縮張。噢,哇。「我是由涅哈轉生的。」

        「你是說萬毒女王?」

        「是萬蛇女王。」緩慢的微笑而且絕對不友善,他戴回太陽眼鏡,並站到一邊好讓她入座。

        她坐進車子的唯一原因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只要拉斐爾把這個的項圈栓緊,他們相處就沒問題。項圈一旦放鬆了,她有預感她會用上她全身上下綁著的每一項武器。「你叫什麼名字?」她在她的「司機」就座時問。

        「對你而言──是死神。」

        「真好笑。」她盯著他的脖子後面。「你為什麼想殺我?」

        「我是拉斐爾的七大之一。」

        她突然明白了她為什麼認得他的氣味──她射傷拉斐爾的那一夜他也在她的公寓裡。就是他把她的雙臂扭到背後制服她。難怪他想替她開場剖肚。「聽著,拉斐爾和我已經把問題解決了。不甘你的事。」

        「我們保護拉斐爾不受任何威脅,即使是他尚未看見的。」

        「真是太好了。」她吐了一口氣。「但是…你可進到了那座工廠裡?」

        溫度下降。「是的。」

        「殺我不是你的首要任務,」她輕聲的說,但她已經不是在對著他說話了。「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到拉斐爾身邊。」

        她看著街景的變換並意識到他們正離開曼哈頓駛往喬治華盛頓大橋。「你待在拉斐爾身邊多久了?」

        「對個死人來說你的問題還真多。」

        「我能說什麼?我寧願死的明明白白。」

        過了橋之後再往前開一點距離她像是已經來到了佛蒙特州。樹佔領了天際線,遮掩住了在這個區域裡特別多的豪宅,而它們大部分都座落在眺望遠方的懸崖邊和大到嚇死人的土地上。她聽說過這裡的車道就比一些街道還長的傳聞,而光從她從車子裡根本看不見任何一棟房子的事實似乎證實了這傳聞的理論。

        司機在兩扇裝飾精美的鐵門前轉了個彎,然後在儀表板上按了幾個按鍵。大門無聲的開啟,展現出它們明顯的歲月。伊蓮娜在他們進入由樹交織而成的長廊時倒吸了一口氣。這個地方在地圖上被標為李堡鎮/帕利德賽地區,但就算是非紐約客都稱它為天使飛地。伊蓮娜不知道有任何人曾通過那幾道守衛著每一座宏偉宅院的大門。一提到他們的家天使們非常隱密。

        車道的確很長。一直到他們轉了個彎之後她才看到盡頭有一棟非常大的房子。漆成非常優雅的白色,這棟房子很顯然是特替為了有翼一族所建造的──二樓和三樓都被開放式的陽台環繞著。屋頂是道斜坡,但並非陡峭到天使無法降落的程度。

        巨大的窗戶佔據了大部分的牆面,而既使她沒辦法看見全貌,但看來左側面有著一扇匠心獨具的絕美彩繪玻璃。但那還不是最耀眼的部份──圍繞著房屋四周的看起來像是成千的玫瑰花叢,依舊神奇地綻放盛開著。「這看起來活像是從童話故事裡出來的。」是既黑暗又危險的那種童話。

        那司機差一點被自己的笑聲嗆住。「你期望有小仙子會在裡面嗎?」他把車子停了下來。

        「我是天生的獵人,吸血鬼。我不相信仙子的存在。」下了車,她關上車門。「你要進去嗎?」

        「不。」他倚靠在引擎蓋上,雙臂交叉,如鏡子般的太陽眼鏡倒映著她自己的影像。「我會在這裡等著──除非你要開始尖叫。那麼我就要場邊的位置。」

        「先是迪米崔再來換你。」她搖了搖頭。「難道痛楚是你們古老吸血鬼共通的癖好嗎?」

        另一個微笑,這一次他故意露出一點獠牙。「到我的起居室來,小獵人,我會秀給你看。」

        到這裡來吧,小獵人。嚐一口。

        她打了個寒顫,驅逐了太陽的溫暖。沒有回應那吸血鬼的挑釁,她一把抓住她的袋子並踱步到大門前,可以聽見哈德遜河在她背後潺潺流水的聲音。她猜想著這棟房子是否有個河岸景觀,或這樹叢遮去了視線。但對於可以飛起來得到好視野的人來說這大概一點關係也沒有。

        門在她抵達之前就打開了。這一回,開門的吸血鬼是一般種類的吸血鬼。很有經驗但不古老,不像那名司機或是迪米崔。「請您跟我來。」他說。

        她在那正統的英國腔之下眨了眨眼。「你聽起來像是個管家。」

        「我是一名管家,女士。」

        伊蓮娜不知道她自己期待的是什麼,但是一名管家絕對不在清單上。她安靜的跟著他穿過了一道燦爛的光芒──是陽光透過她剛才推測的彩繪玻璃所致──來到了一扇雕刻的木門前。「殿下在圖書室裡等待著您。您想用點咖啡或是茶嗎?」

        「哇,我也想要個管家。」她咬了咬她的下唇。「如果我想要些點心會不會太麻煩?我餓死了。」嘔吐對女孩子的胃口來說太糟糕了。

        那名管家的表情一點也沒變,但是她可以發誓他覺得很有趣。「簡便午餐的已經準備好了。待會在圖書室為您端上。」

        「這樣的話來點咖啡就太棒了。謝了。」

        「這是應該的,女士。」他過去打開了圖書室的大門。「如果您希望的話我可以幫您把行李放到您的房間。」

        「那麼我很希望。」兀自對著遇見一名貨真價實管家的事感到新鮮,她把袋子交給了他之後便走進圖書室。拉斐爾站在一扇巨大窗戶的右側,面向著陽光。他的翅膀閃耀著金色與白色,這個景像是如此的攝震人心,她幾乎差點忽略了房裡的第二人。

        那名女子站在壁爐架旁邊,古銅色的翅膀,太過綠的眼睛不可能屬於凡人,而皮膚的顏色是如此美妙的色澤宛如黃金被鑲入青銅之中再與奶油混合。她的頭髮是捲曲豐盈的褐色加金色垂至她臀部。這臀部則由她身上穿著宛如第二層肌膚的緊身衣所包裹著,展現出玲瓏曲線。隱隱閃爍著古銅色的光芒,這件衣服的前方由拉鍊拉起,讓她的手臂裸露在外。此刻,拉鍊拉起的高度正好可以襯托出她完美胸形的線條。

        「原來,這就是讓你這麼感興趣的獵人。」那到聲音如威士忌般醇美,夾帶著蜂蜜與奶油,以及性感與百分百的致命毒液。

        伊蓮娜聳了聳肩。「我會說這比較傾向於覺得我很有用處。」

        那名女性的天使長揚起一道眉毛。「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不可以打斷比你優越人的話嗎?」每個字句都透出訝異。

        「怎麼,他們教當然了導過我。」她讓她的語氣表達未竟的話。

        那名天使長伸出一隻手而這時拉斐爾說話了。「蜜凱菈。」

        蜜凱菈放下了她的手。「你允許這人類太多的自由。」

        「就算是如此,這名協會獵人在狩獵的期間是在我的保護之下。」

        蜜凱菈的笑容是甜美的毒藥。「可惜烏列爾太過具有創意,不然我會很樂意教導你該有的禮數。」

        「我可不是那個接到人類心臟當做求愛禮物的人。」

        這讓蜜凱菈臉上的笑容消失。她挺直了身子,她的皮膚開始發光。「我期待等你的心臟送上門來的時候,我會好好享用。」

        「夠了。」拉斐爾突然間來到了伊蓮娜身前,替她擋去了蜜凱菈的怒氣。

        她可沒蠢到去反抗這個動作。她頗安份的待在他身後,利用這個時間重新調整她身上的武器到最有效率的位置。這包含了她在枕頭底下找到的那一把小手槍。它長得和維克給她的那一把非常相似。莎拉才是真正的天使,她一邊把槍從腳踝的槍套移到她工作褲兩邊的口袋之一時這麼想著,這樣一來她可以不必掏出來就開火。

        這工作完成,她把注意力放在拉斐爾的羽翼上。貼的如此之近的時候,它們不可思議的完美,不可思議的耀眼。她忍不住用她的手指觸摸了離她最近的部份。有些事情是值得與危險共舞的。

        「我們不需要她。」蜜凱菈的聲音盈滿了力量。

        「不,我們需要。」拉斐爾的語調變了,變成一道冰冷的火焰。「在你踰矩客人禮節之前冷靜下來。」

        伊蓮娜在猜想著這些規矩是什麼的時候甚至還意識到拉斐爾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噢,他是說了一些很狠的話,沒錯,但不是用這種語氣。也許這是特別保留給其他天使長用的。如果是的話,那歡迎他們儘量享用。她可一點都不想在這種情緒下面對他。

        「你寧可為了一名人類而與我為敵?」「人類」這個字眼聽起來和「鼠輩」差不多。

        「烏列爾是一名被殺戮慾望掌控的天使長。」拉斐爾的語調沒有變化──她幾乎可以看到空氣的粒子開始結冰。「我沒有興趣看到這世界淪落成第二個黑暗時期只因你必須無時無刻成為焦點的中心。」

        「你竟敢拿我們兩人相提並論?」一個諷刺的笑聲。「多少國王為了爭奪我而死。她什麼都不是,不過是一個穿著女人衣服的男人。」

        伊蓮娜真的開始非常,非常痛恨蜜凱菈。

        「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還在這裡浪費時間?」

        一陣短暫的沈默,隨之而來的是羽翼收起不容錯辨的聲音。「放開你的獵人吧。我會等到事後在處理她。」

        「太讚了。」伊蓮娜從拉斐爾身後走出。「記得去排隊。」

        蜜凱菈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更擠出了她的胸脯。「說來聽聽。看看誰先逮到你可能會是件很有趣的事。」

        「請原諒娛樂妳不在我的行事曆上。」噢,現在她可以大膽一點了,當她知道拉斐爾還需要她。但以後…反正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此時去安撫一名火大的天使長看來不值得花費力氣。

        拉斐爾的手環抱上她的臀部。蜜凱菈的視線焦點集中在這個碰觸上頭,綠色的眼睛冒著毫不隱藏的火光。這可有趣,原來我們天使小姐動作可快著呢?根據幾篇她在第一天晚上所找到的文章顯示,蜜凱菈和烏列爾可打得火熱了好幾年。但現在她的愛人都還沒進墳墓咧,而這名女天使長已經找好了他的替代者。

        「伊蓮娜,」拉斐爾說,而她知道這是一句約束行為的命令。「我們需要談論這次狩獵行動的幾個要點。」

        她決定對烏列爾墮落成吸血鬼的好奇遠比浪費時間來激怒蜜凱菈還來的重要,她閉上她的嘴巴等著。

        就在這個時刻有人敲了門,而不到一會兒,萬能管家端著閃亮的銀器茶具咖啡組出現,他的小嘍囉們則推著一輛放滿食物的餐車入內,並把它們設置在一張靠窗的美麗木桌上。

        「還有其他的吩咐嗎,殿下?」

        「這樣就行了,蒙哥馬利。確認除了七大之一以外沒人能打擾我們。」

        隨著一個行禮,蒙哥馬利離開了,把門關上。伊蓮娜走近木桌並選了唯一便利的位置──在首席,背對著一排書架。蜜凱菈則選了另一端的位子坐下,只有拉斐爾保持站立。伊蓮娜猜著蜜凱菈是不是等著讓人服務。在內心對著這個念頭嗤之以鼻,她倒了自己的咖啡──當然,因為她突然感到慈悲心大發,還有好吧,也許她想要激怒蜜凱菈──還倒了拉斐爾的。然後她放下了咖啡壺。

        「那麼,」她說,「開始給我可以逮住這王八蛋所需要的資訊吧。」

        蜜凱菈真的嘶吼出聲。「提到他時你會語帶尊敬。他是名古代長老,他的年紀大到你們這些渺小人類永遠也無法想像他曾看過和做過的事!」

        「你看到我們在那工廠裡找到的東西了嗎?」她放下咖啡,突然覺得一陣反胃。那些影像已經深植她的腦海。就像那個被仇恨組織綁凌虐的吸血鬼一樣,這些影像永遠也不會消失。「他也許是名長老,但是他再也不正常了。說是嚴重的精神變態還比較貼切。」

        蜜凱菈伸出一隻手,把她桌子上的擺設全部一掃在地。「我才不會幫助一個人類像獵殺狂犬病的狗一般追殺他。」

        「你答應過的。」拉斐爾的聲音是銳利的刀鋒。「你要收回你的決議?」

        淚水在那雙綠色的眼裡打轉。「我曾愛過他。」

        要是她沒見識過她稍早的大發脾氣,伊蓮娜很可能會相信這位美貌驚人的天使長。這女人除了自己以外什麼東西也不愛。

        「足以到為他而死的地步?」拉斐爾以沉穩的殘酷問到。「現在他送你他受害人的心臟。等到他滿足了第一階段的噬血狂熱之後,他想要的就會是你的心臟。」

        蜜凱菈拭去一滴眼淚,大張旗鼓的表現出她恢復冷靜。大部分的男人絕對會落入她的矇騙詭計。「你說的對,」她輕聲道。「請原諒我多愁善感的天性。」一個深呼吸將她的胸脯挺出展現到極致。「也許我該回到歐洲去。」

        伊蓮娜從她的研究知道蜜凱菈統治著絕大部分的中歐,儘管她的領地與烏列爾的界線在哪並不是很明確。

        「不。」那一個單獨的字就是決定。「很顯然的他跟著你到這裡──如果你移動了,他也會。我們也許沒辦法在事情發展得更糟糕之前再度找到他的蹤跡。」

        「他說的沒錯,」伊蓮娜說,猜想著為什麼拉斐爾不早一點和蜜凱菈透露烏列爾的執著。她猜想著這應該和那些殘殺有關──也許一名獵人唯有在天使長殺戮之後才能追蹤到他?但天使長殺了很多人。「我們現在有了他的氣味,而如果他在你附近打轉,我們就有個大致的方向可以尋找他。我必須知道整個區域的分布──你最常待的一些地方。」

        「我可以提供這些資訊給你,」拉斐爾說。「我要你聽蜜凱菈敘述她是怎樣接到他的禮物並告訴我們烏列爾墮落退化的程度。」

        伊蓮娜看著他,因他背後的光芒瞇起眼睛。「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你獵殺過墮落的吸血鬼。」

        「沒錯,但是烏列爾不是吸血鬼。」她真的很想知道一位天使長是如何,還有為什麼會變成這麼見鬼的扭曲。她之前被要求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進行這份工作的怒氣又重新燃起。

        「為了這一次的狩獵行動,」拉斐爾說,他的聲音堅硬如鋼,「就當他是。蜜凱菈。」

        那名女性天使長往後靠在椅背上。「我被某種東西敲打我窗戶的聲音吵醒。我以為那是一隻受困的鳥兒準備起身去放開牠。」

        那影像應該會和蜜凱菈自私自利的美完全不協調,但她的話裡有著某種真實的力量。也許,在她的眼中,要成為「人類」,你得先具備一對翅膀才行。

        「但,」那天使長繼續,「當我抵達窗邊的時候,我並沒有找到任何鳥兒。就在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的視線落到草地上,而我發現了中央有塊壟起。我還以為是某種動物爬到那裏去等死。」沒有不悅的震顫,而是一股哀傷。再一次的,這感到真實。

        動物很顯然的在蜜凱菈的名單上更勝過於人類。在見識過一些人類辦得到的事之後,伊蓮娜無法反駁。

        蜜凱菈深吸了一口氣。「我打開了陽台的門並叫下面的護衛之一去檢查一下。結果你知道的,那個塊壟起是一個裝滿七個人類心臟的粗麻布袋。」一陣停歇。「我的護衛還告訴我他們仍然是暖的。」

 

 

第二十六章

這一回伊蓮娜的胃沒有造反。這些和她預期的差不多。「這種行為──奪取紀念品,對人挑釁,或是以你的例子來說,贈送禮物──這些行為都和初期被噬血狂熱奪走理智的吸血鬼一樣。在這個階段,他們更接近動物而不是人類。」

        「這我們知道,獵人。」蜜凱菈讓最後的稱呼聽起來像是一種污辱,完完全全把伊蓮娜對這於名天使長對非人類的態度所產生好感抹得一乾二淨。

        「那麼我就沒辦法提供你更多的資訊了。」這完全不在她的拿手範圍之內,而且裝懂也完全沒用。已知歷史上沒有任何一名獵人曾獵殺過一名天使長。「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烏列爾遠比任何吸血鬼都來的大膽。他在現場敲你的窗戶。」她看到蜜凱菈顫抖,無法責怪她開始害怕。「如果他繼續以這種速度退化下去,他會完全脫離動物階段而在一週之內就開始以高度算計智慧開始思考。」

        「如此之快?」

        她點點頭。「大部分退化的吸血鬼的第一次殺戮都很凌亂慘烈,就像這一次一樣。但是他也在暗中進行。他知道如果他不隱匿的話他會被抓。」

        拉斐爾點點頭。「而沈溺在噬血狂熱的吸血鬼並不會冷靜思考。」

        「超過百分之六十的吸血鬼都是在他們沈溺在噬血束縛裡的第一次獵殺過程中當場被逮。」那是一種介於慾望與迷幻的狀態,這讓吸血鬼對於周遭的情況渾然不知不覺。伊蓮娜有次曾當場撞見一名──他甚至在她扣上了頸環都還沒有動靜,臉上帶著如野獸的笑容,雙手還深埋在受害人的胸腔裡。「我有種感覺,」她繼續說,擺脫這道記憶,「烏列爾並沒有經歷噬血束縛這個階段。如果他有,那些心臟不可能還是溫熱的。」

        「這…出乎人意料之外,」拉斐爾說。「噬血束縛應該能使他行動減緩。」

        「但就算是最糟糕的吸血鬼殺手也不會每天都屠殺,」伊蓮娜再度說。「這中間會有個間歇期間。他飽足了慾望──他沈溺在權力裡,有著──」

        「你忘了他並不是真正的吸血鬼。」拉斐爾的身形在他微微移動時映入眼簾。「他不會停止。到目前為止,他似乎是在夜晚以及清晨狩獵,所以我們有白天的時間可以整頓。如果他如你預期般退化的速度如此之快,那麼他很快的就會開始在白天也進行獵殺。」

        伊蓮娜的眼睛瞪大。「你的意思是他會一直處在噬血狂熱裡。」

        「沒錯。」

        「親愛的上帝。」這讓烏列爾成為最不可預期的怪物。

        椅子推動摩擦的聲音,儘管噪音多少被地毯吸收,但聽起來仍然刺耳。

        伊蓮娜抬頭看見蜜凱菈站了起來。

        「我沒辦法坐在這裡聽你們這樣談論烏列爾。你絕對無法想像失去你已經認識大半個千禧年的人是什麼感受。」她的眼睛對上伊蓮娜的,而在這個片刻,伊蓮娜相信她。

        「的確如此,」她說。「我很抱歉。」

        蜜凱菈對這同情不屑一顧。「我不需要凡人來同情。拉斐爾,我要跟你談話。」

        「我會護送你出去。」

        就在他們離開房間時,他們的羽翼不時摩擦到對方的,這讓伊蓮娜所感到的嫉妒之情如此猛烈,在她回過神來之前她的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槍。冰冷的金屬貼在溫暖皮膚的觸感是讓她恢復意識的原因。咬緊了牙根,她憤而轉向痛快攻擊桌上的三明治。

        等到拉斐爾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感到飢餓,這或許是她為什麼沒有在見到他羽翼上沾到一抹古銅色天使之塵之時,拿起一把叉子插進他的眼睛。「那和貓作記號畫定領域是一樣的道理嗎?」

        拉斐爾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伸展開受沾染的那一邊翅膀。「蜜凱菈不習慣被拒絕。」拿起一塊高級的餐巾布,他走到她身前。「把它擦掉。」

        想要反抗這命令的慾望和她急於想抹去那賤人在他身上留下記號的需求兩相衝擊。愚蠢的佔有慾勝了。「轉過身去。」

        他以著優雅的安靜照做了。站起身來,她先把布用水沾濕後再碰他的翅膀。她很小心仔細不讓這些黏膩的東西沾到自己,但她的謹慎似乎不是太必要。「這很快就擦掉了。不像你灑在我身上的那些。」既使是現在,光線還是在嵌入她皮膚上的金粉上閃爍著,她很確定蜜凱菈也看到了。

        「我告訴過你了──你的是特別配方。」

        某種溫暖又令人融化的東西傳遍了她全身。「在我身上烙印記嗎,天使男孩?」

        「我比較想用我的老二來做這件事。」

        被她雙腿之間那股熾熱潮溼的熱氣所震驚,她把餐巾放到桌上。「全部擦掉了。」

        他抖動了他的羽翼,然後轉身。「你真是個謎題。在獵殺吸血鬼時是如此膽大無畏,在性事上卻又如此純潔。」

        「我才不是膽大無畏。我嚇都嚇死了。」她說。「至於說到其他的──身為一個謎不是很好嗎?畢竟你只會玩你的玩具直到他們還讓你有興趣為止。」她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是她發現自己已經被拉斐爾抵在桌邊,鎖在他的懷抱裡。

        當他把她舉起放到桌上的時候,她並沒有反抗。她甚至張開了大腿好讓他進來。有一部分的她還是覺得冰冷。她在那棟工廠裡所見到的勾起太多回憶。那聲音,那滴落的聲響,是她腦海裡令人崩潰的鼓動。她想要忘記。而拉斐爾──危險,媚惑,致命的拉斐爾──遠比任何迷幻藥都來的好太多。「不可以灑粉,」她在他的雙手滑上她的大腿攫住她的臀部時呢喃著。「我沒有時間洗澡。」

        但是他沒有吻她。「告訴我你的惡夢,伊蓮娜。」

        她凍住。「又在刺探我了?」她是人類──她一直忘記他對她的心志界限一點也不尊重。

        他眼底的湛藍加深。「我不需要。在你的眼裡沒有性。只有死亡。」

        她想要把他推開,但某部分的她──那個冰冷的部份──喜歡他碰觸中的灼熱,為那微微的威脅感到興奮。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如此接近掌控全部的她。

        所以她藉著讓身子往後躺,把手掌撐在桌上來滿足她挑弄他的慾望。幸好他們處在沒有食物的這一端,要不然她的頭髮都要泡在咖啡裡了。「這麼說來,」她說,「你可是解讀女人的專家?」

        「我已經活了很久一段時間了。」

        她發現自己的眼睛瞇了起來。「你和那高貴賤人殿下幹過嗎?」

        他捏了捏他的臀。「謹慎點,伊蓮娜。我沒辦法隨時在你身邊保護你。」

        「這可是個『是』?」她幾乎可以想像他們在飛翔之中交媾,一道令人眩目──還天殺的美麗──由白金與古銅交織的景象。

        「不。我從來不曾回應蜜凱菈的提議。」

        「為什麼不?她很火辣──胸部和屁股是男人唯一注重的地方。」

        「我喜歡嘴唇。」他彎下身在她的下唇太過用力點啃咬了一下才起身。「而你的還頗飽滿甜美。」

        蜜凱菈的,她以宛如排山倒海般的歡愉想著,形狀雖美但是單薄。但──「我才不信。」她沒有改變她的姿勢。「誰他媽的會管嘴唇怎樣?」

        「如果你跪在地上雙唇包含著我的老二的時候,我就會非常在乎。」

        那影像讓她體內小小的肌肉濕濡緊縮準備好了。「為什麼男生永遠都想像著女人幫他們口交?顛倒過來怎樣?」

        湛藍的閃電,雙手往下滑,大拇指貼著兩邊大腿的內側頂端。「把你的褲子脫下來。」

        她的胃部緊縮。「我們有殺手的事要談。」

        「但是你想要忘記。」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喘不過氣的聲音,她的身體如此飢渴。

        「我選擇不和蜜凱菈睡是因為我對黑寡婦沒興趣。她沾滿毒液的低語大概就是造成烏列爾今天這副局面的原因。」

        她坐起身子,緊握住他的上臂。「這副局面?到底是什麼?」

        他的拇指繼續移動,觸摸著最敏感肌膚的邊緣,那個渴望著更用力,更深入愛撫的地方。「你不需要知道。」

        一道憤怒凌駕了慾望。「我無法瞎著眼工作。」

        「把他當成一個吸血鬼,全已知宇宙裡最危險的吸血鬼。」他一根拇指抵在她的陰蒂上。「現在,把褲子脫掉。」

        她掙扎著要吸氣。「想都別想。告訴我烏列爾的事。」

        他更擠身向前,他的翅膀撫過她的膝蓋。然後,讓她失望的,他移開他一隻手…卻探入她的T恤底下。

        她的心臟在他覆上她乳房時開始狂跳,但是她強迫自己吐出話語。「為什麼我現在可以嗅到他的氣味,但是以前卻不行?」

        拉斐爾的手滑下她的乳房,回到她的大腿和膝蓋上。他的另一隻手伸到她的手臂底下去撫摸她的後方,他的上臂飢磨蹭著她的乳房。「因為──」他抬起她的腳,在他把她往前拉時讓她環上他的腰間──「他灑下了第一滴血。」他們的下體如今有了直接的接觸而她再也忍不住。她呻吟出聲。

        「但是,」她在一片迷濛之中說,「我沒辦法嗅出艾力克的氣味,那個剛轉生的吸血鬼。」

        「當時我故意誤導你,伊蓮娜。班諾和艾力克轉生的時間都差不多──但是班諾被允許可以進食,但艾力克不行,一直到那次測試之後。」

        拉斐爾可以壓制一名剛轉生吸血鬼的噬血飢渴是他全然力量的另一個例子,但是艾力克並不是她想談論的對象。「為什麼?為什麼烏列爾變成吸血鬼?」

        「他還是一名天使長。」讓她抵著他搖動,他推開她的上衣,低下他的頭,並隔著她的內衣囁咬了她的乳尖。

        她震顫著,抓緊他的頭髮。「停止。」但是他現在開始吸吮,而,噢,該死,那感覺太好。就像他是她想像過最好的性愛,更別說是曾有過的。「拉斐爾。」

        他抬起他的頭。「我給你個選擇。」

        她把她的T恤推回原位,感覺太過脆弱。她的乳尖以最性感的方式疼痛著。「是嗎?」

        「要不是我讓你躺在這桌上把我的老二插入你體內,再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就是我讓你躺在這桌上,把你舔到高潮,然後再插入你體內。」

        「真要命。」要讓她忽視雙腿間渴望的脈動去思考有點困難。「我選擇選項C。」

        他用著環在她背後的手臂將她推回抵在他的勃起上。「沒有選項C。」

        噢,管他去死。她往前一傾並用她的牙齒輕啃著他那美麗的頸子。女孩家總是得活下去。他的手臂在她吸吮的時候,在她品嚐的時候收緊。然後他說:「選項C可是包含了你吸吮我身體的其他部位?」

        該死,但這天使長腦袋裡沒靜想著殺戮一事時還可真性感。萬般不願給了他最後一個舔吮,她推開。「我才不要上你,直到你告訴我關於烏列爾的實情為止。」

        在他的臉上有某種陰暗的東西閃過。「利用性來勒索,伊蓮娜?」

        她嗤鼻。「你把我當個寵物般對待。去把那個壞蛋天使長/吸血鬼/還是管他媽的什麼鬼東西抓回來,伊莉,但是你不許問我為什麼。你那顆小小的人類腦袋會承受不住。」收起她那故意裝作甜美的聲音,她怒視著。「我不和認為我是個沒腦笨蛋的男人睡。」

        那致命的黑暗轉為覺得有趣,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自己正遊走在剃刀邊緣。拉斐爾為了他自己的原因縱容她。那名逼她手握住刀鋒的天使長也是拉斐爾,而她必須牢牢記住這一點──不管她有多麼渴求著他。

        「你知道的越多,」他說,「就越會成為負擔。」

        「我已經知道的太多了。」她堅守自己的立場。「這才不是關於保護我──這是關於保護天使長們。」

        「相信一個凡人是愚蠢的最極致表現。伊利昂就是這麼失掉他的羽毛的。」

        噢,他可真知道該如何激怒她。「我才不只是個凡人。我是伊蓮娜˙迪佛洛,是協會獵人,也是被你拉進這一團狗屁的女人。你至少能做的就是告訴我原因。」

        「不。」來自紐約天使長斬釘截鐵的拒絕。「不管你說什麼都沒辦法說服我。沒有任何凡人能知道。就算是我想上的凡人也不能。」

        原本冰冷的部位被慾望取代。但此刻卻填滿了純然的怒火。「這下可讓我認清楚自己的處境了,不是嗎?」

        那王八蛋竟然吻了她。她太過生氣,她用力咬他直到他流血為止。拉斐爾抽身,嘴唇已經開始腫脹。「我們不再是兩不相欠了,伊蓮娜。現在你可欠我債了。」

        「你可以從我緩慢又痛苦的死亡中扣回來。」她把她的腳從他腰上放下。「是談論謀殺的時候了。」

        他傾身貼近,用他的手臂困住她。「你又握住刀子了。」

        她的手握緊刀柄。「你讓我陷入暴力。」把刀子收回到靴子裡,她雙臂交叉,並試著不要去想他聞起來有多好。「你對那名生還者做了什麼?」

        「迪米崔把她送到我們的治療師那裏,我們的醫生那。」

        「因為她可能會受到感染。感染什麼?」

        「烏列爾的瘋狂。」

        她太過驚訝竟然得到了個直接的答案,這花了她大概一分鐘的時間才有辦法回應。「這不可能。瘋狂不會傳染。」

        「烏列爾的就可能會。」

        真要命。「但她是人類。」

        拉斐爾的雙眼燃燒著湛藍。「她曾是。現在醫生們會告訴我們她變成了什麼。」他停頓。「我們知道她吸取了一些烏列爾的血──這很有可能是意外,但更有可能是他餵她的。」

        她不讓自己感到同情。這名女子──事實上是個女孩──在一心想摧毀她所有一切的怪物下存活了下來。她值得為了這份勇氣而得到個他媽的勳章,而絕不是同情。「如果她受到感染,你會殺了她?」

        「沒錯。」

        伊蓮娜想要為此恨他,但是她沒辦法。「四年前,」她發現自己說道,「在密西西比河岸區開始有一連串兇猛的殺人事件。年輕的男孩被勒死;他們的眼睛被挖出來。」

        「是名人類幹的。」

        「對。一名獵人。」比利˙詹姆斯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是她的朋友,在更久之前是她的訓練師。「我們──我,元森,還有莎拉──必須找到並處決他。」獵人們永遠照料自己人。

        一道細微的清涼微風在拉斐爾收起他的羽翼並收回背後之時輕拂著。「在你的腦中有如此之多的夢靨。」

        「他們都造就了今日的我。」

        「你們殺了這名獵人?」

        「是的。」最後剩下他們兩人對決。「莎拉傷得很重,元森距離太遠,而比利正要殺掉一名嚇壞了的年幼男孩。所以我刺穿了他的心臟。」她沒有時間掏槍,而血流得到處都是,當他的心臟最後一次跳動時比利眼中的那抹背叛,是慘痛的回憶。現在她盯著另一雙眼睛看著。「如果那名女孩變成怪物,她必須死。」

        「那我是個怪物嗎,伊蓮娜?」

        她看著那張完美的臉龐而見到了殘酷與時間的陰影。「還不是,」她低語。「但你有可能是。」

        他的下顎凝成凌厲的線條。「這是年齡的代價──殘酷。」

        認清在拉斐爾心中的人性──儘管深埋卻依舊還在──終有一天會消逝的事實讓伊蓮娜心痛。但在同時,她又不得不替他的長生不朽感到歡欣。如此出類拔萃的人不該死亡。「告訴我關於寧靜的事。」

        他的羽翼伸展到最極限。「我們必須到蜜凱菈的家去看看你能不能嗅到蛛絲馬跡──他在此之前很可花費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窺伺她。」

        她吐出一口沮喪的氣。「好吧。我們要飛行?」她的心跳加速──她開始習慣被擁在拉斐爾的懷中,他振翅的聲音穩定又有力量。

        「不,」他說,嘴唇彎起彷彿他讀出了她的興奮。「蜜凱菈在美洲的家就在隔壁。」

        「可真方便。」若是想偷溜上拉斐爾的床。

        他終於移動身軀讓她跳下桌面。「數世紀以來蜜凱菈曾擔任過很多角色──學者,高級娼妓,繆思──但她向來都不是名戰士。」

        我的愛人一向都是女中豪傑。

        她猜想著這些女人之中有誰跟她一樣愚蠢──愚蠢到明知道當事態嚴重時,這名天使長會以一個單純,最後的決定終結她的生命,卻還是走入了他的懷抱裡。「該是這名戰士好好賺取她薪餉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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