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元森把機車停在協會總部的中央。脫下安全帽,把它掛在右邊的把手上。「老天,你可過著個有趣的人生啊,伊蓮安諾拉。」

        她用她的臉頰磨蹭著他垂在背後的髮辮,太過開心而沒有阻止他用那個蠢名字叫她。不僅僅是那根本不是她的名字──好啦,那是寫在她出生證明上沒錯──這讓她聽起來活像是有一百歲。根據元森的說法,她對他承認她秘密本名的那個晚上她喝得爛醉。她倒是覺得他駭進了某些資料庫並偷走了這情報才是真的。

        伸手向後,他拍了拍她的大腿。「我今天可有上床的幸運機會?」

        「做夢吧你。」笑開臉,她拍打掉他的手並下了摩托車。

        他那張帥氣到不像真的臉上帶著一抹大傻笑。「至少值得一試。」有著繼承了他切羅基祖先的高聳顴骨和古銅金色皮膚,更不要提那雙來自愛爾蘭的綠色眼睛──透過短期停留澳洲移民區──他漂亮得像枝可口的冰淇淋讓人想舔吻。

        幾乎讓人覺得有點可惜他們只不過是朋友。幾乎。「我和你一起睡的那個晚上你哭得像個嬰兒。」

        他的眼睛在他拉下皮夾克的拉鍊時瞪大。「我知道你很愛刀子,但帶到床上?這不會有點太超過了嗎?」

        身子向前傾,她把雙手擺上了他的肩膀。「自我們有性關係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會停止成為朋友了。為此哭泣吧,蜜糖派。」能夠做著像是和元森一起哈啦這種平凡的事讓她鬆了一口氣。

        他一的一隻手臂環上了她的腰。「你根本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我會活下去的。」她很清楚他根本不想搞砸他們之間的關係。而且一旦性事介入,那就是完全會發生的事──元森沒辦法面對親密關係問題。他也許沒有和伊蓮娜上床,但是她對他的認識遠遠比他的女朋友還多。「我甚至還不會告訴奈芮你對我有意思。」

        他的臉上閃過一道暗影。「她離開我了。」

        「哼,這可新鮮了。通常是你切斷一切關係逃走。」

        「她說我有承諾恐懼症。」他捏了捏她的腰作為強調。「她這種想法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呃,元森」──她拍了拍她的臉頰──「你最長的一段關係,我和莎拉不算,就是和奈芮了,而你們才在一起多久?八個禮拜?」

        他發怒。「誰他媽的需要什麼承諾啊?我們玩的很開心。等我一走進酒吧立刻就可以找到另一個女人上。」

        儘管她的生活裡有一大堆問題──必死無疑的工作,性變態吸血鬼,超級強大的天使長──她覺得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轉移了。「哇,我沒注意的時候地獄凍結了。你在乎她。」

        他放下他的手。「我甚至讓她留東西在我家。哪種女孩子家的狗屁東西。」

        這,她想著,對他來說根本等於是結婚證書了。「然後呢?」

        「然後什麼?」

        感覺得出問話的方向根本無效,她改變方針。「那這就是你的計畫了──到外頭去找個輕鬆簡單的來睡?」

        「你現在是道德警察了嗎?」

        那一下聳肩讓她的肌肉抱怨,威脅著提醒她,一開始她是怎樣過度使用的。「嘿,如果你和奈芮決定個自找新的床伴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的皮膚在骨架上繃緊泛白。「如果她讓哪個混帳碰了她,那傢伙的可悲下半輩子就要唱男高音了。」

        「也許你該讓奈芮知道這一點。」伊蓮娜決定這是她目前僅能給的最好建議。是回到她惡夢的時候了。「現在把你可愛的屁股移開這裡吧。我們得去拜見莎拉。」

        「她正在路上,」他告訴她,一旋身回到機車上帥氣俐落的樣子會讓絕大部分的女生流口水。「當你打電話求救時,她告訴我趕快去確認你躲好直到她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止。」

        伊蓮娜記起莎拉提過在協會裡關於間諜的事。拉斐爾的間諜。她的雙手握拳「我恨男人。」

        元森坐好,臉上完全沒有表情。「發生了什麼事?」

        她知道如果她告訴他實情,他絕對會準備好和她一起加入獵殺天使長行動。她稱他為偶爾的朋友是因為他們絕大半的時間裡都在拌嘴吵架,但一旦有人挑釁,元森絕對會站在她的身邊。不過這是場私人的戰爭。「是私人的事,」她回應,剛好電梯門打開揭露莎拉的身影。

        她踱步出電梯,一名有著如肉桂咖啡色濃郁融化肌膚的嬌小女性,巨大的棕色雙眼由修剪成濃密直瀏海與下垂至頸部捲曲的深色頭髮點綴突顯出來。她剪裁俐落的酒紅色西裝與白色蕾絲背心彰顯了果決,但她的腳上踩著一雙看來至少有五吋的高跟鞋。「你看起來活像跑了場馬拉松,」是她對伊蓮娜的招呼問候。「而你」──一眼瞥向元森──「看起來或像是某機車秀的淘汰演員。」

        「嘿!」元森倍感侮辱。「我會讓你看看什麼叫正港的機車騎士。」

        莎拉忽視他並給了伊蓮娜一記銳利的眼神。「伊莉,我親愛的,請對我解釋為什麼辦公室接到了蜂湧而至的電話,跟我報告,容我引述」──她在空中彎了彎她的手指──「一名殘暴吸血鬼橫行,一個揮舞著刀子的狂人,還有,噢,我的最愛──一名舉著槍的殺手!」

        「我可以解釋。」

        莎拉雙臂交叉然後點著一只包裝時尚的腳。「解釋你不只亮出刀子了還亮了槍?我對老天發誓希望你沒有沒經過許可就真正用上些武器,要不然等話傳進吸血鬼保護局的耳朵裡,我們就吃不完兜著走!」

        伊蓮娜揉了揉她的頸子。「狀態緊急。他試著要把我變成他的床伴。我拒絕了。他開始追我。」

        元森很努力的嚥下聽起來可疑至極的像是一聲嗤笑。「你幹嘛拒絕?反正你已經乾旱多久了?像是永無止盡啦!」

        她乾瞪了他一眼之後才把視線轉回莎拉。「你知道除此之外我不會掏槍的。」

        莎拉伸出了一隻手阻止她辯解。「你,到底是如何『拒絕』他的提議的?」

        「我割了他的喉嚨。」

        停車場裡的沉默只被某處傳來的水滴聲打斷。莎拉只是盯著她看。元森也是。然後那個白痴男人開始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他笑得太過用力,甚至還從摩托車上跌了下來滾到停車場斑駁的地板上。即便是如此還是沒辦法讓他停下來。

        伊蓮娜原本想踢他一腳,但他很可能會利用這個機會把她也拉倒在地。「在我也對你做同樣的事之前閉嘴。」

        他試著停止。失敗了。「天哪,伊莉。你太讚了!」

        「真要說的話,」莎拉喃喃的說,「你是個麻煩大磁鐵。」

        「我-」伊蓮娜開始位自己辯護。

        莎拉再度舉起一隻手並開始用手指數數。「因為你,我的電話裡有來自州長,甚至是他媽的美國總統的留言。」她豎起一指。「因為你,紐約半數的人都以為有瘋狂吸血鬼暴走。」又一根手指。「因為你,我多了三根白頭髮!」

        最後一句讓伊蓮娜笑了。「我也愛你。」

        搖了搖頭,莎拉終於橫跨他們之間的距離並狠狠地抱住她。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友誼,她們早就想出了解決身高距離的問題。伊蓮娜彎腰,而莎拉踮起腳尖,兩人在中間相會。放開手,她們看著彼此。「你惹上麻煩了嗎,伊莉?」

        伊蓮娜咬住她的下唇,並在突然間冷靜下來的元森臉上與莎拉的臉之間來回掃視。「有點。拉斐爾和我之間有點…小小的意見不和。」她不太確定為什麼她沒把他做的事說出來。也許是因為她害怕他會對她朋友做的事──不管是不是獵人,他們絕對不是天使長的對手。又也許是因為更危險的原因。「結果迪米崔很顯然的認為這讓我成了俎上肉。」

        「那吸血鬼?」莎拉確認。「是拉斐爾的警備隊隊長?」

        「沒錯。」她用手梳過她的頭髮。「你們絕對不會相信這個的──當我割開他的喉嚨,他竟然興奮了起來。他認為我是自鮮血冰棒以來最性感的東西。」

        「這世上才沒有鮮血冰棒這種東西。」當然啦,這是元森說的。

        「一點也沒錯!」她舉起她的雙手。「我對那些奇怪的吸血鬼狗屁才沒興趣!」

        「好吧,這沒有我想像的糟,」莎拉喃喃說。「你想他會對吸血鬼保護局提出申訴嗎?」

        伊蓮娜想起那個飛吻。「才不。他玩得太開心了。」

        「對協會來說很好,對你則不。」莎拉又開始點起她的腳。「這麼辦吧,你會到地窖去一直到你有機會聯絡拉斐爾並叫他約束迪米崔。同一時間,元森會去處理那陷入愛河的男孩──」

        「不,」伊蓮娜打斷。

        元森站起身來,拍了拍他褲子的後面。「你不認為我可以對付他?」在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危險。

        「不要這麼男子氣概暴衝,」她發怒。「他身上有那種氣味。」而元森也是天生的獵人。不如伊蓮娜強壯,但已經強到足以變得趨於劣勢。

        又一陣沉默。莎拉看了看伊蓮娜又看向元森。「好吧,新計劃,如果他跑來,我會讓希爾妲去處理吸血鬼先生。」

        希爾妲是人類。她同時也可以雙手舉起一輛車子並且是少數對所有吸血鬼能力免疫的人。

        「幹!」元森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們咒罵一連串的髒話絕對會讓如果一開始就上了漆的牆連漆都掉了下來。「既然我在這裡毫無用處,我要去喝個爛醉。」

        伊蓮娜的手放在他僵硬的肩膀肌肉上。「你才不是毫無用處。你是個性感猛男,而我並不確定迪米崔是不是雙刀俠。看在我想保護我朋友的份上對我好一點吧。今天要是局勢逆轉的話你也會這麼做的。」

        「你可不是那個被氣味暗算,醒來之後全身赤裸還到處都是他媽咬痕的人。」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提起這起意外事件。他從來沒有。也許這個奈芮比她想像中的對元森來說還要好。「一點也沒錯,」她喃喃道。「是啦,你最好不要抱著這種心情去找奈芮。你很可能會傷了她。去喝個爛醉。」

        他嘶聲厲氣了一口。

        「她大概也不在家吧。」當她最好的朋友狀似要插嘴的時候,伊蓮娜對著莎拉做了一個「閉嘴」的唇語。「既然她在生你的氣,她大概想要休息一下──你說她是做什麼的?」

        「圖書館員。」

        元森和個圖書館員約會?「那我賭她一定趁機換上性感小──」

        元森的動作之快,在她還差點來不及讓路的時候他就已經衝出停車場。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我的任務完成。」這也是件好事。因為她不太確定該怎麼掰個穿著性感衣服圖書館員的故事。

        「他對她是認真的嗎?」莎拉的語氣掩不住驚訝。「意思是說,他不是只想上她而已?」

        「沒錯。」她把拇指勾在牛仔褲的腰帶環上並靠著腳跟搖晃。「我不喜歡地窖。」

        「那真是太慘了。」莎拉此刻完全換至協會總監模式。「我可不會讓我最好的獵人──而且你不准告訴元森我這麼說──栽在一個被精蟲沖昏腦的吸血鬼手上。給我進電梯去。」

        伊蓮娜跟著莎拉進了電梯,然後拉下按鍵面板揭露出隱藏在底下的祕密輔助鍵盤。鍵入通往每一棟協會建築物都會備有的祕密藏身處密碼,她把面板收好。「聽說洛杉磯的藏身處是在電梯通道裡的事是真的嗎?」

        莎拉點點頭。「一些小小的隔間──互相連接但是太擠了。我們的比較好。」

        電梯門打開露出一個隱密的通道是如此古老,可以追溯到第一屆美國協會創立時期──這些歷史也正是為什麼紐約一向擔任協會總監永久的居住地,以及為此成為整個美國協會總部的原因之一。

        「我們的也許比較好,」伊蓮娜說,踏出電梯,「但我敢賭他們一定不必躲有噬血習性,還想啃咬人肉的壞蟲。」

        矗立在她前方的建築物非常巨大,但是眼睛所見之處只有灰塵。就算是有人沒有經過允許就跑到這個地方來,他們也很可能會在發現真相之前早早放棄。

        「強悍的吸血鬼獵人都吃壞蟲當早餐。」儘管說著輕鬆的玩笑話,但莎拉的表情嚴肅。「你沒問題吧?我必須回到樓上進行危機處理。」

        伊蓮娜點點頭,然後伸出一隻手擋下關上的門。「你說你接到總統的留言?」隨著原始部分的她對著她還無法理解的事有了反應,這是試圖壓抑毫無預警地蔓延到她內心恐懼的冰冷觸鬚方法。

        莎拉點點頭。「他看到新聞畫面──想知道他是否該擔心會有一批噬血狂熱的吸血鬼橫行。」

        「緊張兮兮的傢伙。」

        莎拉嗤鼻一聲作為回應。「你可知道有多少個吸血鬼追在你後頭嗎?給我待在這裡然後和拉斐爾和好──我不敢相信我竟然這麼說──儘快!」

        隨著門關上了,讓伊蓮娜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想再次和拉斐爾說話。她還以為──事實上是,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想。她的手在想起拉斐爾是如何逼迫她傷害自己時顫抖。從那一刻起到直到對他慾火焚身也不過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她的嘴抿緊。也許那王八蛋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操控著她的腦袋,讓她相信自己擁有自由意志,他讓她隨著他的音樂起舞。

        「這就代表了他是個天使長而我是個白痴,」她說,朝左邊走了十步之後她往下摸索著柱子的底部。過了幾分鐘,她挖掘出了──真的用挖的──一包防水火炬。在確認她的可以使用之後,她花了幾分鐘時間替下一位獵人把東西埋了回去,然後開始在水泥,金屬,以及泥土的叢林之中穿梭。

        她花了十分鐘的時間抵達地窖的門口。那看起來像是某個毒蟲認知裡的門,整片凹凸不平,佈滿塗鴉,還到處都是洞。但她知道這道門可是由貨真價實的八吋純鋼製成。將火炬的光照在一個看起來老早就壞掉的鍵盤上,她開始鍵入密碼。

        歡迎,伊蓮娜。

        這道訊息閃過小小的畫面,而一秒後視網膜掃瞄器從縫中滑了出來。她乖乖的把她的眼睛對上,然後兩分鐘後,她進到了裡面。但這只代表她通過了第一道關卡。這個避難所被設計成即使一名獵人被迫或是被誘拐引導敵人入內之時也能堅守住陣地。

        站在看來全部由鋼鐵打造的小密室裡,伊蓮娜等著維克讓她通過第二道門。她在踏步出門的那一刻就有數道雷射光掃描著她。她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下註標記,同時還有未攜帶任何生化武器的註明。

        「巴瑞夫,伊蓮娜。」

        這些話從隱藏的喇叭中傳出。「巴瑞夫,維克。亞美尼亞最近的天氣如何?」這位地窖總管喜歡語言。隨著時間的經過,猜測他使用哪種語言打招呼已經變成了一種遊戲。

        「陰天,還有百分之三的下雨率。」

        露齒微笑,她走進主要走廊。

        「所以你今天替我準備了什麼邪惡的計畫,噢你偉大無所不知的智者?」

        維克大笑了,安全的待在地窖中央那間狹小,防炸彈,防淹水,防震,很可能還防範了世界末日來臨的房間裡。「拼字遊戲。」

「放馬過來吧。你還欠我三百塊美金。」

「那是因為你作弊。」在他的語氣之中有一點酸,但這就是維克。他自願待在這裡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

        在上頭,我什麼也不是,只是個包袱。在這裡,我是國王。

        她沒辦法與他爭論這一點。維克控制地窖內所有一切大小事務。「給我幾分鐘沖澡。」拉斐爾不是吸血鬼,但是他那粗礦男性的精髓早已刻入她的腦海,她的皮膚,她全身的每一個毛孔。她希望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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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怎麼跟丟她的?」拉斐爾盯著迪米崔,面無表情。

「她割了我的喉嚨。」

拉斐爾看了看那吸血鬼乾淨的襯衫以及潮溼的頭髮。「她離開的那一刻事情就發生了,否則你沒有時間清理乾淨。」

        「是的。她並不想要被護送回家。」

        「是否為你的挑釁引起了這項攻擊?」他冷靜的問,因為答案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除了這是對迪米崔忠誠的測試。

        「我想要品嚐她。」

        拉斐爾毫無預警地出手一揮,將迪米崔打倒在地還擊碎了他的下顎。「我告訴過你不准動她。難道你想挑戰我的權威?」

        那吸血鬼站起身,等待他的下顎癒合至好讓他可以開口說話。「你們有了爭執。」

        「沒錯,但是我並沒有收回成命。」

        迪米崔低頭行禮。「致上我的歉意,殿下。我沒有意識到她的血是屬於你的。」在他的眼底泛起失望,但絲毫沒有反抗的意念。「我很訝異你只擊碎了我的下巴。」

        有了全然寧靜的清楚思維,拉斐爾可以看得出迪米崔是真心的。「我需要你能夠運作。我們有工作要做。」

        「我可以追蹤到她。」

        這是沒有一個凡人知道的祕密。像迪米崔一樣的吸血鬼,像他一樣獲得利用誘人氣味迷惑獵人的吸血鬼有時候也可以反過來對付他們的敵人。「沒有必要。」這是他的狩獵──他知道她的去處。如果他錯了,他知道該詢問誰。他們會回答。

        「您期望我怎麼做?」迪米崔問,他的聲音幾乎正常。他的年紀夠老以至於大部分的受傷──尤其是那些只有一點點或無流血的傷害──很快就能痊癒。

        「給我協會總監家的地址,還有元森˙溫特渥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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